講唔出咩大道理,亦都冇乜親切感,但依然感謝《神探比卡超》

我這一代的90後早期,不少人第一次入場看戲的觀影記憶都是《超夢夢反擊戰》,猶記得《明報》有篇特稿記載,大班小朋友帶阿媽入場,「邊個忠邊個奸」問題此起,泣不成聲的嗚咽就在尾段彼落。整代人的情感記憶與成長儀式,大抵都在這部剛好時隔二十年的經典中立下。

《超夢夢反擊戰》的感人至深註定可一不可再是意料中事,只是《神探比卡超》(原諒我堅持原名)的虛浮薄弱,觸動不了受超夢夢啟蒙的同代人,更叫像我這樣眷戀美好時代的老fans感慨萬千。

情懷這回事是一種情花毒,令我對觀影的要求、底線逐級下降,就如港豬由國民教育到國歌法,由一地兩檢到逃犯條例,一直邊搖頭邊接受—戲中的犯駁粗劣,唯有不停說服自己算了算了。


故事淺薄得叫人失望,有「R」字但沒有火箭兵團,算了算了;老朋友超夢夢貫穿主軸,但他對人類的愛恨交織的刻畫,在此描寫就粗糙得太過分,一個心理複雜,有深度但又童叟皆懂的精彩角色,就變成無啦啦叫你搵仔的天降神仙。本傳中,精靈對戰的反思與基因複製的殘酷背景,層層遞進造就一代神作,甚至連小學生都深受觸動;本作中理想主義者因病瘋狂,要人類精靈強行合體,相形之下未免見拙,簡直見笑。


名叫「神探」,入場也沒奢求什麼本格推理、物理詭計,但戲中的全息畫面手段未免太萬能,同時也太無能:要乜有乜親歷其境,但要關鍵線索時就極不可靠,用推理小說的說法,這叫敘事陷阱⋯⋯但未免太抬舉。又平心而論,扭橋算是有的,伏線是有的,就僅是荷里活的平庸級數。

看罷,除了知道波波球的質感不是氣球是毛球外,沒多少資訊量可言。不過,古惑麻甩的比卡超還真挺有喜感,奇異種子很可愛,吸盤小丑有夠搶戲;百變怪的演出很驚人,原來「不出聲、戴墨鏡」是伏線,見到真人化的百變怪豆豉眼,也是賺了。退而求其次再其次,當奇景看看CG,也不壞倒是的。


沒有大道理,那麼親切感又怎樣?

名叫Pokemon但開宗明義不捕捉、不對戰,整個萊姆市基本上就是一個不能摸牌不能賭的麻雀館,僅僅只是陳列了一堆走走跳跳,所謂拍檔的精靈人類共融城市,動物友善得很,配上黑人血統男主角與白人女主,白人富豪是反派,多麼政治正確。

整套打著Pokemon幌子的電影,沒有少年訓練家的離家成長征途母題,精靈與人的羈絆又演繹水過鴨背,電影版素來的傳說精靈神話奇幻色彩亦不見分毫,與原作的連繫薄弱得可憐,也慶幸「有毛精靈」吸引眼球,以畫面盛宴湊合掩蓋一下內涵不足。致敬Red的真人Cosplay在對戰場曇花一現,猶幸這段只是小小彩蛋,不然必定重現《龍珠》改編災難。


聽中文配音更叫人感嘆萬分,雖然我知道片方已經盡力,起碼我聽不到礙眼刺耳的「皮卡丘」、「寶可夢」,姑且還念在我們由《超夢夢反擊戰》起的舊情,用「Mew two」代替「超夢」。「可達鴨」「妙蛙種子」就如離港廿年的港人,回到故土,看到ERII的郵筒被鬼祟消滅,看到市政局被換成毫無人味的食環康文,冬菇亭與街市變成領匯式的惡俗,政府不成政府。連《寵物小精靈》這名詞,都變成在歷史洪流中洗刷消逝的鄉愁。

無論如何,縱然始終有點別扭,也感謝讀作「Pikachu」、「Pokemon」、「Mewtwo」背後的那份體貼,官方「釋法」,無視傳統感情,大大個行政指令壓力下還以自己方式顧念著香港人的核心價值,如果他們不是區區翻譯發行,而是高官,多好?


咖啡成癮,失憶麻甩比卡超是我們這一代觀眾的寫照:我們何嘗不是變成了靠咖啡或者食好西,甚至吸煙求一時清醒刺激,忘記精靈世界帶給我們感動與希望的大人?《神探比卡超》尋找的,才不是什麼萊姆市謎案,而是逐個尋回迷失在殘酷成人世界的我們。

終究,《神探比卡超》是值得入場的,這是我們跟超夢夢的二十年之約。跟一班時隔二十年的老朋友重聚,見到大家長了點毛麻甩了一些,一切安好,還求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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