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雨季》一

銀幕後 於 08/10/2014 發表 收藏文章
原本翠綠的草地被照耀成橙黃色,日落的光有點強,卻柔和的親吻著皮膚,柔軟草地上一切都安好,他睡在草地,光線的照射給了他猶如蓋棉被的溫度。他知道這感覺會很短暫,於是他閉上眼,趕上餘下的每滴時間。
他感覺到有人睡到自己身旁了,張開眼睛,那是熟悉的臉龐。她就睡在他身邊,躺在青草上,她閉上眼睛,牽起他的手,十指緊扣。附近都沒有人,很奇怪是了無生物,環境卻不死寂。 他喜歡的音樂響起,是The Smiths樂隊的"Asleep",整個環境伴隨著是音樂和日落。他轉頭,面向著她,欣賞她臉上輪廓,他最喜歡她那彎彎的眉毛,又發現她睡覺時總帶著微笑,之後他用眼睛繪畫她的每吋細節。
合上眼,眼中畫面由藍藍天空變成漆黑,然後她的臉浮現。他忍不住再看她。張開眼,原來的臉孔變成枕邊木訥表情的牛仔玩偶,他知道夢已醒。
這情況不是第一次發生,雷同的夢境每隔幾天便重演,每次回歸現實第一件事還是和牛仔玩偶四目交投。他躺在床,眼望天花,腦袋空白,然後看看時鐘,離開床鋪。
這個故事圍繞一個名叫陳志雄的男生,關於他的生活和新生活。男生25歲,有一份穩定職業,他總希望自己的生活除了生活,還有一點色彩。
陳志雄從小都喜愛足球,最喜歡入球的感覺,但到現時為止他於比賽上踢進攻位置的經驗只有十五次,而他至現時共參與過九十二場大大小小的足球比賽,當中三十二場是擔任守門員,四十五場被列入後備,總入球數字是四球,包括三球烏龍球。
小學二年級時一次沒有帶鑰匙,而父母還有三小時才能下班營救,陳志雄便到圖書館消耗時間,卻被翻譯小說「三劍客」吸引,當下感受到文學的震撼,眼見足球生涯未如意,陳志雄轉攻文字世界,果然他對文字的天份比運動高,可是畢業後,他卻在建築公司任職助理安全主任。
這天,陳志雄如常上班。下午茶時候,他收到一位朋友電話,內容是叫陳志雄晚上到夜店參加派對,這一個電話對陳志雄而言不只是一個邀請,而是一個希望,這刻陳志雄想到下班時不用再走往常的下班路線就已經感到興奮,其次是受到荷里活電影的影響,開始幻想這個晚上與一個完美女生的浪漫邂逅,各個可能性的畫面在他腦海播放著,緊接他答應了那位朋友出席派對。
下班。到了夜店,場內大約有三十餘人,而陳志雄認識的只有三個。
把陳志雄叫來的是謝子駿,這個人對陳志雄的影響深遠,是陳志雄事隔多年還深刻記得的同學。中學時期謝子駿很早熟,留下不少事跡讓陳志雄回味。上次陳志雄與謝子駿見面是四年前,一次陳志雄在戲院等電影開場,碰到看完電影的謝子駿與女友人,兩人打了個招呼。
而謝子駿,這個人是獨生子,家庭環境屬小康,自小受家人寵愛,順理成章養成了自信又自我的個性,他從小喜愛周遊列國,當上國家地理頻道的節目主持是他的夢想。回到夜店。
謝子駿甫見到陳志雄便上前:「這麼晚才下班?」
「對,今晚比較夜,只有你在嗎?」
「不,張樂鈞跟李惠全在裏面。」
謝子駿帶著陳志雄穿過舞池,走到訂好的桌子,向坐著的友人介紹陳志雄給各位知道,接著便走出舞池。坐在這圍枱的都是為了謝子駿而來,陳志雄的加入沒有令格局有任何變化。陳志雄不愛嘈吵,對骰盅玩法也不了解,坐在沙發上裝作尋找在場的朋友是他正在繁忙的,也沒有人打算騷擾他。
獨坐久了,他醒起今日一整天的憧憬,再喝下兩杯威士忌,便走出舞池。舞池人群中, 一隻手伸出搭著陳志雄的肩,陳志雄回頭,是張樂鈞。
張樂鈞帶著醉意,在陳志雄耳邊說話,陳志雄一句都聽不到,他分不清是場內聲浪太大還是張樂鈞已醉得咬字不清。張樂鈞還是一手搭著陳志雄的肩膀,身體搖搖晃晃,腰亦越彎越低。
「呯﹗」
張樂鈞倒在地下。陳志雄蹲下想把張樂鈞拉起,突然,又有隻手從後搭著他肩膀,站起,轉個臉,一個戴黑色粗框眼鏡、穿著黑色西裝外套內配啡色T-Shirt、淺藍色牛仔褲再加白色Adidas經典鞋款,一副刻意裝有款但整身搭配亂七八糟的中年男子與陳志雄面對面,距離近得只有一隻手指位。
「剛剛是你叫我快點嗎?」
「吓?」陳志雄帶點愕然。
「剛剛是你叫我快點嗎?」這一次中年男子的語氣加強了。
「什麼,沒有呀。」
「剛剛在這裡是你叫我快點吧﹗」中年男子的頭再靠近了。
「我朋友醉了,我現在要帶他回沙發。」
「你朋友醉了關你屁事﹗你老母﹗」中年男子說罷緊接用額頭撞向陳志雄的臉。
陳志雄向來對這種莫名其妙被問候家人的句子組合十分反感,聽到母親被中年男子提及,怒氣冒上心頭。隨即用雙手推向中年男子,中年男子用右勾拳打向陳志雄臉龐,緊接陳志雄用右腳踢向中年男子的下腹,中年男子中招後彎著身子,這時陳志雄察覺到自己已引來周遭人士的注意,原地轉了半圈環顧在場的目光,臉一擺正,中年男子已奔到眼前再向陳志雄揮拳,中正陳志雄的鼻子,陳志雄倒在地下。
眼看天花,場內雷射激光舞動不停,陳志雄用眼睛檢查眼前事物,看見睡在旁的張樂鈞,陳志雄用手指摸摸上唇,知道自己在流鼻血;數雙腳怱怱進入視線範圍,是夜店的黑人保安,一個保安拉起陳志雄,向陳志雄查問事情經過。片刻,中年男子被帶出夜店。接著,謝子駿穿過人群走到兩人跟前,把陳志雄和張樂鈞帶回沙發:「陳志雄,你沒怎樣吧。」
「沒有。」
在枱上的紙巾盒拿出兩張紙巾,按著鼻孔,然後陳志雄便離開沙發,這一刻,陳志雄感覺很空洞,原來期待跟放開的心情全都不見了,這份感覺不來自與中年男子的拳腳來往,若要說那場較量,陳志雄反而對那一腳踢中對方下腹的攻擊感到滿意。
只是現在陳志雄的耳朵再受不了帶強勁節拍卻嘈吵的音樂;眼睛容不下那群在舞池中沒有靈魂只有肉體的男女;嘴巴受不了那些被溶冰蓋過味道的酒精飲品;腦海受不了那明明不覺好玩卻要裝作樂在其中的骰盅玩意。
他走出夜店,漫步在這個日間繁華,夜晚光怪陸離的城市。

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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