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一座大山中

那裡有山有水，其實壓根兒就是個未開發的原始森林，那時候我總要跟著部隊往山裡鑽。一個工程少說也要兩三個月才能完工，山裡的路崎嶇不好走也就算了，那又熱又濕的天氣，滿山的蛇蟲鼠蟻，才叫人吃盡了苦頭。

山裡的生活苦，但也應了一句「山高皇帝遠」，我哥們小隊五人，走到深山裡，天大的事領導也找不著我們。我們在山裡頭，要多逍遙有多逍遙，有時吃厭了口糧，就隨手用支丫叉打些麻雀、野雞吃，走到累了，就草草把帳篷鋪在滿佈泥濘、落葉枯枝的山地上，燒一個小火，睡前一定會有人用口琴吹幾首《山楂樹》、《白樺林》等蘇聯小曲，然後我們嘻哈打罵一番，累到不行了才肯去睡。
有天，我們沿著溪邊走了一個上午，發現一個小水潭，我們像瘋了般大呼小叫，爭相把自己身上又髒又臭的衣服脫個乾淨，然後一頭裁進小潭裡涼快，我們有的泡在水裡就不願上岸，有的卻光著屁股在岸邊意思一下洗衣服。折騰了半天後，我們才留意到原來小水潭下游的方向，有幾位壯族姑娘一直在打量著我們。看著她們瞪大的眼睛，嚇得我們慌忙穿上褲子。有個膽大一點的，試著隔岸向她們打招呼，但姑娘只懂笑，我們越大聲，她們就越笑得花搖枝顫，也不知道是否聽懂我們的話。不久姑娘們就逕自走了。

那時候部隊流傳著一個傳說，說這大山裡有一條壯族村落，養著全省最漂亮的女孩。我們一行人每晚睡前的話題，也就離不開那幾位壯族女子，因為那幾位女子看來不像本土人，也不像看慣了的壯族人，如果她們不是頭髮烏黑得發亮，看來真的有點像小人書上畫的外國姑娘，所以我們反覆論證後，一致認為那幾個女子必定來自傳說中的壯族村落。


幾位壯族女子杳然無縱，我們則繼續在大山裡慢條斯理的弄我們的工程，沒多久便完工，要回單位報告。

這件事我本應早就拋諸腦後，只是有次跟著領導去拜訪水利局，卻發現水利局裡有位女職員長得很出眾，而且不知怎地越看越覺面善，我更打聽到她是壯族人。之後，嘿嘿，她就成了你舅媽了，不過每次我一問到當年在小水潭一事，她卻只逕自吃吃地笑，到底沒告訴我那天看到我光屁股的女孩是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