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次刊登:Medium)
2017年七月,寶塚其中一位最賣位的首席小生——早霧せいな與其首席花旦拍擋咲妃みゆ以同名日本經典喜劇電影《幕末太陽傳》及歌舞表演《Dramatic S!》作為告別寶塚舞台之作。
2001年加入劇團,初期為宙組成員,2009被調往以傳統日本劇(和物)為主的雪組。早霧由2014年接任成為首席小生。兩年半首席生涯之中不單將動漫人物魯邦三世(她可以做出魯邦三世的招牌彈跳——這也成為她的招牌動作)及緋村劍心演活;更將經典電影男主角:如《羅馬假期》之中一心想以揭露從大使館之中偷走出來的公主「另一面」作為回美國捷徑的外派記者 Joe Bradley,及於大時代之中求存的小人物居残り佐平次重新在舞台上展現出來。
(本身也喜歡荷李活經典電影的筆者有幸於2016年《羅馬假期》首演之日到名古屋觀賞。)
不過,這一回我介紹的劇目是她初轉到雪組的Bow Hall公演《尼金斯金 — 奇跡之舞神》。
華斯夫.尼金斯基(Valslav Nijinski)是上世紀初俄羅斯芭蕾舞壇中,被譽「舞神」的天才舞蹈家。他是當時少數能夠跳足尖舞的男性舞蹈員,並有能夠抗衡地心吸力的跳躍力(這一點可以說是早霧一樣)。另外,他也是一位出色的編舞師:作品計有《牧神之午後》﹑《遊戲》﹑《狄爾惡作劇》﹑《春之祭》——他不斷挑戰古典舞蹈與現代舞蹈的界限。
雖然少年得志,可是尼金斯金往後因為與匈牙利名媛Romola de Pulszky(愛加あゆ;在咲妃みゆ之前的雪組首席花旦)結婚而被贊助人謝爾蓋·達基列夫(Sergei Diaghilev; 緒月遠麻)革退。及後遇到第一次世界大戰,尼金斯金因為自己俄羅斯國藉被奧匈帝國定為敵國國民遭到軟禁。雖然後來獲救可以離開,但他的身心被折磨已深,因而患上精神分裂症。不單無法再跳出奇跡的舞步,餘生也在精神病院及療養院度過。
在寶塚的世界之中:大劇場是展示「夢」和「美」,一般作品是比較「大路」。而外部劇場(包括與寶塚大劇場相鄰的Bow Hall)的劇目實驗性質及劇味比較強,同時也比較大膽。例如狄更斯的《雙城記》:雖然是故事是一樣,但是2003年花組瀨奈じゅん(2005-2009年月組首席小生)Bow Hall版比1985年月組大地真央(1982-1985年月組首席小生)大劇場版本在編排,演譯有十分大分別(瀨奈版的Sydney Carton是比較放浪)。是以,同好當中都有以下想法:「未當首席之前,小生們應該癲得就癲,狂得就狂,奸得就奸!可以無賴就盡力無賴!」因為這些也是觀眾對小生們最會有深刻印象的角色。
早霧的尼金斯基就是這一種例子。
被同好們誑稱是「大家閏秀」的「早金斯基」
雖是男性,歷史之中的尼金斯基身上也有女性的「嬌美」。另外,他為達基列夫的舞蹈團工作時,是沒有合約,沒有訂明薪金。尼金斯基的一切支出都是由達基列夫支付——尼金斯基可以說是被達基列夫「包養」。另外,正如之前所說,尼金斯基在後期患上精神分裂症;這也是這人物給年輕小生的挑戰。
作為其中一個運動神經了得的小生,早霧的流暢舞蹈及動作將作為舞蹈家及精神病患者的尼金斯基帶出來。當年她仍有一定「童顏」,做到一個不喜交際,一心專注於「舞道」的典型藝術家靦腆,處於社交場合的不安。
對達基列夫,早霧的尼金斯基顯得「軟弱」。
由於比早霧高,緒月的達基列夫相當有霸氣。在幾場舞蹈及台上合唱之中,緒月都像要籠罩著「弱小」的早霧。如果說早霧的尼金斯基是一隻小蜜蜂,那麼緒月的達基列夫是一隻已結網捕獵的母蜘蛛。在第一幕,達基列夫向坐在貴妃椅的尼金斯基索吻——繼而粗暴地將尼金斯基的領帶扯下來——可以說是鮮見於寶塚的舞台,也將兩人的關係顯示於觀眾。
劇情發展下去,尼金斯基一直都在達基列夫的「陰影」之下——甚至到了尼金斯金在精神分裂症之中掙扎,背景演員是拿經剪輯的達基列夫相片(以眼睛特寫為主)在尼金斯基晃來晃去,令他感到無比壓力而倒下去。
在女主角Romola面前,他又是一個「纖弱」及「活潑」的矛盾體。
Romola算是系出名門,可是父親在其八歲時自殺身亡,在Romola心中留下陰影。她曾嘗試步其母後塵成為演員,可是失敗。後來,她看過尼金斯基的舞蹈之後就立心跟隨他——包括加入舞蹈團學習跳舞。及後與尼金斯基結婚及極速生子。在尼金斯基長期要住在療養院,不能履行丈夫的時候,Romola轉以以女同性戀去維持愛情生活。
在寶塚的世界之中,容許花旦「放浪」的角色不多;再加上一定的Creative License及突出男角的因由之下,愛加的Romola比真實的Romola「乾淨」——甚至可以說是尼金斯基的「救贖」。到了第二幕,為了維護開始有精神病的丈夫,Romola不再是第一幕之中「追偶像的女孩子」,變得堅強起來。愛加Romola的與緒月的達基列夫形成一個性別以外的強烈對比。
由於尼金斯基在舞台上為人熟悉的角色是由俄羅斯音樂家史特拉汶斯基( Igor Stravinsky; 蓮城 まこと)創作的芭蕾舞劇《木偶的命運》之中的小丑。雖然這一個劇沒有將這舞劇包括在故事之中(唯一有形象化的是當年惹起爭議的《牧神之黃昏》),但是「木偶」成為這劇的關鍵詞。
在劇中,尼金斯基感到自己被達基列夫擺佈的木偶;可是直到最後都是口裡唸著「我是達基列夫,達基列夫是神,神是我...神已死了」,將Romola嚇壞。尼金斯基有如斷了線的木偶,掉在Romola的肩上。加上之前的「狂舞」,這場面是十分震撼——相信在舞蹈及演技少一分功力都不行!
在這一個劇,不但是愛加的Romola與緒月的達基列夫比下去;他們與尼金斯基的感情也被比下去。在寶塚世界之中,「同性戀」的位置又是如何?這一個問題,我的看法可能會比較保守:在劇的營造之中,緒月的的達基列夫是「陰影」;而愛加的Romola是「陽光」——這些都可以由早霧的尼金斯基箕其互動時得知。不過,「陰影」太大,尼金斯基即使與「陽光」互動時也會先顯得「怯弱」。
最後,「拋磚引玉」,轉貼我剪輯的MV《流亡舞影》。 《流亡舞影》為香港已解散的流行樂隊Fundamental於1986年發出的作品。歌詞本是描述另一個來自俄羅斯的天才舞蹈家雷里耶夫。想不到這曲也適用於尼金斯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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