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描 精選

2012-10-29 by 瑪莎

素描∕黃韻玲

一座一座 綿延的山 一朵一朵 漫步的雲
一雙一雙 深邃眼睛 一分一秒 流逝的生命

一部一部 動人電影 一首一首 流行歌曲
一句一句 甜言蜜語 一段一段 刻骨銘心
都會過去 慢慢忘記

一滴一滴 流進沙裡 一步一步 穿梭光影一遍一遍 重複悲喜 一幕一幕 不捨的別離

一張一張 泛黃記憶 一個一個 中途離席
一片一片 落葉飄零 一閃一閃 不再亮晶晶
都會過去 慢慢忘記

鋼琴唱著 蕭邦的別離
那個夜裡 決定和你一起
電台播送 最愛的旋律
聽見你說 永遠不要放棄
過了很久 會不會想起
勇敢的你 陪我走過風雨
多年以後 一樣的天空
再畫不出 想念的彩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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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早就知道其實到最後什麼都是抓不住的，那要不要現在就省點力氣，乾脆放手？

像是什麼都不在乎一般，很瀟灑地揮揮衣袖，然後不帶走一片雲彩。
反正體認了不管是什麼，遲早都得學著放手，即使現在死腦筋地用力過猛，毫無顧忌地付出所有。
反正都說了「你不屬於我，而我也不擁有你」。
反正電影開場之後再精彩都還是會有燈亮劇終的時候，反正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
反正時間也任性地從來沒等過誰執拗地一直在走，反正少了我這個地球也不會停止轉動。
反正今天的頭條新聞在明天清晨新的頭條出來之前就會被忘記，反正就算是罐頭保存再久有一天它還是會過期。反正吃再撐過不久還是會餓，反正再美味最後還是會沖進馬桶裡。
反正環遊世界最後還是會繞了一圈回到原點，反正夕陽再怎麼無限好太陽還是得落到山的那邊。
反正有一天你會老去死去而且不再美麗，反正有一天我會失望失憶甚至讓你失望透頂。
反正上天其實默默安排了所有不可逆的命運，反正說聲隨緣日子可以過得比較容易。
反正一天一天不管要不要去算他每一天都還是這樣逝去，
反正每個人最後都會老去死去什麼都帶不回去，


反正都會過去，反正都會慢慢忘記。


但是，如果什麼都不在乎，那還剩下什麼？回憶之所以為回憶，不管酸甘苦甜或刻骨銘心，不正是因為曾經如此用力所以才能埋進心底？
如果什麼都不在乎，什麼都可以放的輕易，那還有什麼可以刻在心裡讓未來的自己有感覺活過的依據？
當回憶浮現，那些對自己生命來說重要的故事，所有畫面的細節總是巨細靡遺地像是昨天般地在腦中上演。
你會記得溫度時間地點，你會聽見當天的配樂或是看見最重要的那個畫面。
你會記得幾句對白或幾個字眼，然後你就這樣在某個瞬間掉進那回憶的洪流裡面。
就是因為想要有天可以這樣回憶，所以現在的每個機會都要這樣用力。


雖然明知道其實到最後什麼都是抓不住的，但我就是要在可以牽著手的時候用力緊握。既然遲早有天都得學著放手，可是在遲早的那天到來前我就是要死腦筋地用力過猛，然後毫無顧忌地付出所有。
就算「你不屬於我，而我也不擁有你」，可是至少我的這段回憶會是屬於你，而我可以擁有你曾經的在意。
就算電影開場會亮燈劇終散場，但看電影時有過的感動或是流過的眼淚，可以陪我走過人生的大半歲月。
就是因為時間不等，就是因為地球轉動，就是因為這樣才不敢也不想再輕易地錯過原本可以不必錯過的什麼。
我就是不相信人的記性如此卑微，居然是用忘性在度過每天，所以才要努力讓每件事可以在生命中刻下痕跡，
管他為什麼新聞像是消費性產品地如此速食而容易拋棄。
我要在可以開心的時候就努力地開心，在難過的時候痛哭流涕，在每個時刻誠實面對當下的自己，就像吃撐是因為開心地滿足了口腹之慾，而美味的食物總是可以讓那天獲得好心情。
如果可以就這樣愛你我會陪你老去死去而且根本不在乎你不再美麗，
如果可以這樣下去我不會失望失憶並努力不讓你失望透頂。
上天安排的命運都交付在你的手裡，只有悲觀且懦弱的才會覺得什麼都是不可逆。
隨緣是失望的藉口，好說服自己就聽天由命。


就是因為害怕有一天就真的這樣過去慢慢忘記，所以才不管怎樣都想要用力再用力，
豁出一切地說「請永遠不要放棄」。


如果可以，我不希望這一切都只能是回憶，在這之前，至少現在我還站在這裡，還來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