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故事隨葉飄降 -《某種老朋友》 精選

告別的方式有很多，分道揚鑣和原因也有很多。但，告別也許不是代表自己能完全放下，分道揚鑣亦並非因為已推翻了自己畢生所信的價值，並非自己改變了。
我真的沒有想過《下一位前度》和《拼命無恙》後會有後續。這次，應該是這個故事的結局了⋯吧？

《某種老朋友》

唱：林家謙
曲：澤日生
詞：林夕
編：林家謙
監：澤日生/林家謙

【細水長⋯流⋯⋯】
自許廷鏗的《謊》後，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看過澤日生+林夕的組合了。澤日生那種長而密集的旋律，從小時候至今仍令人覺得熟悉。當然，澤日生的旋律亦由小時候聽的《富士山下》，《年度之歌》，《一絲不掛》這些長得來而精準的旋律，近年的旋律就真的變得很⋯長⋯⋯那澤日生的旋律骨架上變化算不算大呢？老實說我覺得不算，仍是很熟悉的中低音和熟悉的flow，所以就看其他方面怎樣配合。而近年的澤日生亦有努力嘗試改變，《勇悍·17》和《你可能未必不喜歡我》便是其中的例子，而三年前的《下一位前度》和現在的《某種老朋友》也是，只是今次由澤日生獨自作曲，自己的元素自然保留更多。而旋律上從verse到chorus越來越密集和緊湊，比《下一位前度》和《拼命無恙》更具張力，故事表達上亦更精彩。
【樹大招風 葉落⋯】
老實說，第一次聽的時候令我想起Serrini的《樹》。從鋼琴前奏營造的氣氛，琴的濛濃程度，verse中零星的高八度琴聲，整個感覺無獨有偶地營造了相似的感覺，不愧是Mami的專業hater（誤）。如果說《樹》是西方的聖誕樹的話，那《某種老朋友》就是《聲聲慢·秋情》的梧桐樹。
同樣也是以琴為base的情歌，為何聽起來的感覺和前作相對不同？因為歌中琴和vocal的聲音放得很前，但present出來的聲音其實挺濛糊，有種彈琴時踏了中間的pedal一樣。我想這是mixing的效果吧，因為相較於《在空中的這一秒》較raw的vocal，《某》的vocal mixing更類似《難道喜歡處女座》那種輕電子的感覺（簡單啲講就係好似無一種acoustic嘅感覺）。這情況下，反倒令我覺得林家謙因此令本身自帶autotune的聲線更人性化和溶入歌中，當然，還有的是有進步的演繹，聽得出林家謙保留了自己的轉音之餘，亦在部分位置比以前唱得肉緊，表達到歌曲的憂愁。

歌曲在intro用琴和疑似風聲的program來營造枯葉飄落的氣氛，然後verse的頭兩句其實是以B major開始描述故事，但之後兩句的verse變成了B minor，到了chorus則轉了G# minor，令故事如琴的節奏般變得緊湊。Chorus的第一段後半段才開始加入strings，而strings和木管樂的聲音其實放得偏後，只是襯托琴和vocal，以及提升歌曲的張力。最後一段chorus中有單簧管的solo令我想起同樣是中國風的《沒明日的恐懼》，同樣表達到歌曲的憂愁。畫龍點睛的是第二段chorus開始的bass drum，有種在平靜的樹林中打雷般，每一下也敲入心（建議大家揾啲鼓聲好出嘅耳機聽吓，你會有另一種感覺）。
【告別的藝術】
每次看到夕爺寫這類歌詞時，許多人也有同一個問題：

「到底夕爺嘅人生幾撚慘先可以寫得出呢啲詞？」

這份歌詞，這種無奈，這個因價值觀而分道揚鑣的故事⋯
不就是夕爺版的《俏郎君》嗎？

在這份歌詞中可以看到許多《拼命無恙》的影子，當初的「偶遇也是重遇」，現在的「等你要呼吸了才重遇」；當初的「為何不專心著書」，現在的「為何只懂得看書」；當初的「為何傷口不退瘀」，現在的「皮膚即使退瘀從無發現亦痊癒」；當初的「做個放下你的我」，現在的「暫時懷念某種老朋友」。其實還有很多，也許就交給大家繼續尋覓吧。不過，在兩者的歌詞，甚至加上《下一位前度》對比之下，我們看到對曾經老朋友心態上的轉變。

當初的《下一位前度》，知道沒有人可以注定和自己走到盡頭，因此和下一位現任開始前便有心理準備成為下一位前度。每次也希望有不一樣的感覺，希望透過新的戀情來忘記以前的經歷，偏偏和上一個經歷的卻是似曾相識，偏偏未放下上一個便愛下一個。而經歷一段時間後，覺得自己已放下了，亦很想在前度面前說放下了，說一句別來無恙。但這是真的「無恙」，還是《拼命無恙》？越努力去放下，也許越是證明了自己真的放不下。到了《某種老朋友》，明白到告別，其實不可能完全地放下。正如夕爺也沒有辦法放下和忘記自己的「一葉舟」。就算已努力地復原自己的「傷口」，但偶爾也會懷念和朋友或伴侶的動人時光，仍相信這段關係會細水長流。既然無法避免去回想往事的話，唯有希望想起的也是美好的光影，至少不會再為他/她傷春悲秋。
我們，甚至夕爺也無法放下自己的「一葉舟」，全因擁有太多美好回憶。怪的，就只有世間太荒謬，我們相信的價值比愛恨更重要，那唯有祝我們各自的新出口也是我們的心之所向。

這，也許就是告別的藝術。

Ps. 大家覺得最後一段chorus嗰個adlib轉音如何？我個人就覺得唔洗轉得咁勁。